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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你追我赶(2 / 2)

形声以陪卫东找宿为由,睡到了生产队。两个跑腿子,被安排去护校。夜晚,只剩下老更倌老马头。凌晨一点,一辆吉普车和一辆大解放悄悄开进红星一队。形声与卫东将大门打开。老马头凑了过来,被一位陌生的民兵推进马棚,警告他说:“老老实实喂马,不要出半点动静。”老马头从未见过这阵式,吓得腿直哆嗦,躲在马棚的小炕上,一声也不敢吭。

形声用棍子在墙上画了个圈儿。王排长领着6人扒墙,想掏个洞。吕参谋领着4人潜伏在高智圆家附近,刘排长领着四人潜伏在高勇家附近,准备抓捕。

一开始,扒墙就遇到了阻力,王排长想掏个洞。没想到那草缕墙不但坚固,还韧劲十足。锹镐下去,被反弹回来。“上墙,从头扒。”巩参谋长命令道。两名战士攀上了墙,用镐刨墙,费了些劲儿,被扒掉一层,接下来便势如破竹。

圈儿被扒掉一半,还不见跃进的尸体,形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但他坚信奇迹马上就会出现。卫东急得抓耳挠腮,却不能像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只在原地转圈。

“慢――”王排长做一个篮球裁判的暂停动作,“放下锹镐,用手扒。”

形声的心回到了肚子里。

尸体被扒出来,居然没有腐烂,一具死气沉沉的木乃伊。

“是吗?”巩参谋长明知故问。

“是。”形声掷地有声。

“凭什么?”

“右屁股的胎记还能看出来。”

参谋长一挥手,王排长拔出信号枪,向东南方向射去。

捉高勇如老鹰抓小鸡一般,轻松加愉快。擒高智圆去却费了些功夫。狗的叫声将他惊醒,他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又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又坐起来,轻轻地推开上扇窗向外看,天上除了一轮皎洁的明月,什么也没有。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是十四,月亮也挺圆呢。杞人忧天,大后天就在部队上睡了。”智圆又躺下,迷迷乎乎地睡着了。他一睁眼睛,两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脑袋上。他身子一缩,泥鳅似地钻到窗底下,被子飞了起来,他只穿裤衩跳窗而出。却被人一脚绊倒,一个锁喉给制伏。迎面见是吕参谋,他停止了反抗,束手就擒。

“吕参谋,三更半夜的,你开什么玩笑?”智圆满脸疑惑。

“开玩笑,用这么多人吗?”吕参谋冷笑一声。

高家叔侄,被连夜押到公社,分别受审。

高勇看完胡跃进的尸体,停止对抗,将所有的罪行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高智圆见过跃进的尸体,一言不发。无论问他什么,他就是不说话。

“高智圆,人证物证尸证全都有,你不说话也没用。痛痛快快地承认,我还敬你是个汉子!”巩参谋长满眼喷火。

“我想见吴形声。”高智圆说完,闭上眼睛。

形声走进一间带铁栅栏的办公室,见到了捆绑在椅子上的高智圆。他的身旁立着两个荷枪实弹的民兵。参谋长示意,形声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椅子高大,形声将身子向上挺了挺。智圆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孩子,既熟悉,又陌生。怎么也想不明白,居然会败在一个孩子手里。之前,居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露出来,太不可思议了。

二人对视良久,都不说话。最后,还是智圆打破了沉默,苦笑一下:“小老弟,我的大好的前程,全让你给毁了!”

形声瞪了他一眼:“老大哥,跃进和崔浩的生命,全让你给毁了。”

“崔四肥子本来就是个坏人,死了没什么可惜的。活着也是白白糟蹋高粱米子和偷窥女人上厕所。”

“崔四肥子是坏人,你却是恶人。跃进还是个孩子,他有什么错儿?”

“跃进没有错,错就错在他是胡文轩的儿子。”

“你们跟胡文轩有仇,却找人家儿子晦气,算什么东西?”

“胡文轩给我叔戴绿帽子,我就要他儿子的命,父债子还,就这么简单。形声,现在,我们争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从什么时候,你认为是我杀了跃进的?”

“崔浩死后,我就开始怀疑你。”

“崔浩是被雷劈死的。”

“是你制造的。”

“我做的一切都很周密,没有人会识破的。”

“若为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听完形声的推理,智圆沉默良久,说:“差不多就是这样。可有一点你讲错了,从头至尾都是我干的。胡跃进是我掐死的,崔四肥子是我电死的。我叔只是知情未报,犯有包庇罪。”

“不对,高勇不只是见证者,更是参与者,你是主犯,他是从犯。”

“原以为,我是红星大队乃至红旗公社最聪明的人,现在该让位于你了。”

形声一摆手,说:“那倒不必。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可你证明不了,胡跃进和崔四肥子不是我杀的。”

“高智圆,你就不要狡辩了。”巩参谋长一拍桌子,“你说全是你干的,你叔叔说全是他干的。这恰好证明了不是你们单独一个人干的,是你们合谋干的。两个人杀了两个人,每人背一条命案,不偏不倚,正好。――押下去!”

“慢,巩参谋长,我还想跟吴形声说几句话。”

“好吧,快一点,给你十分钟时间。”巩参谋长看一眼表,起身离开。

“作为胜利者,感到很爽吧?”智圆挺了挺身子,因为被绑着,挺不起来。

“不是因为胜利而爽,是因为为同学报仇而爽。”形声也挺了挺身子,因为椅子太高,挺上去,又滑了下来,“只是――”

“现在我是阶下囚,你是审判者,想问什么就说。”

“你爱胡跃仙吗?”

“爱,谈不上,只是不讨厌罢了。我总觉得一个男人,早早地爱上一个女人,甚至围着女人转,最没出息。”

“那么,你一定是怕暴露了,借着胡家姑爷的幌子,来掩盖真相。”

“小屁孩儿,你懂什么,我从来没想过暴露的事儿。就是暴露那也是十年、二十年以后的事儿。而且,我也会未雨绸缪想办法解决掉。没人会想到,胡跃进被埋到墙里,你不过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赶巧了。你还不配来教训我。我不爱女人,只是需要女人。我早就知道胡跃仙爱我如醉如痴,只是不好意思,我作为一个男人,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不管怎么说,我杀了人家儿子,就当人家姑爷好了。胡文轩已经断子绝孙了,就让他拣半个儿子吧。一个姑爷半个儿嘛。她胡跃仙不管生多少个孩子,都得跟我姓高。吴形声,你听清了。我要娶胡跃仙,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只是你这个小孩子永远也不会懂的。我叔叔很可怜的,个又小,眼又瞎,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他胡文轩倚仗着权势强占一多半,还有天理吗?他偷偷摸地给我叔叔戴绿帽子,我就光明正大地干他女儿!――这回你明白为什么了吧?”高智圆声嘶力竭地喊着。

“你、你真卑鄙!”形声因激动手直发抖,心想:“如果跃仙姐听到这些话,一定会伤心死的。”

“我们高家和胡家的恩怨很快就会过去了。咱们两家历来关系都不错,你爹跟我爹是好搭档,我跟你二哥是好哥们,你跟我妹妹也是好同学。我甚至想过,等你们长大了,最好成为一家子。形声,你为你朋友报仇,我一点都不怪你。就算将来我在九泉之下,也会祝福你的。”

一席话,说得形声不知说什么好了。

智圆苦笑一下,说:“以后,恐怕我们没机会见面了。说起来,我也算你的一位不是老师的老师。虽说不能算好老师,也不能算坏老师。最后给你出一道智力题,不是很难,却很有意思。――古时候,张三和李四外出谋生,带上老婆烙的白面饼‘打尖’。行了几十里饿了,二人坐在榆树下准备吃饼,张三拿出5张饼,李四拿出3张饼。商人王二麻子凑了过来,说:‘这儿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能不能将你们的饼分我一些吃,我给钱的。’他排出8个铜钱在手上。二人商量一下同意了,8张饼被平分成为3份。王二麻子吃完饼,拍拍屁股走了。张三说:‘我出5张饼,分5个铜钱;你出3张饼,分3个铜钱。’李四说:‘饼是大家平分的,铜钱也应该平分,每人4个才合理。’二人争论不休,怎么分都觉得不公平,最后经了官。如果你是县太爷,此案该怎么断?”

形声想了想,很快有了答案。

“结果你不必说。将来你要是当了老师,一定给学生出这道题。我就因为这道趣味题,喜欢上数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