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的担心成了事实,那么我们面对的只有灭亡,而且绝对不可能有半点侥幸的机会。问题是,我们有三个种群,而且这三个种群发展出了各自的文化,在对待未来的态度上也有着很大的区别。虽然这三个种群有着同一个目标,即让我们的文明延续下去,但是所采取的办法却截然不同。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分歧,无疑加大了内耗,让我们在那些根本行不通的方向上耗费了大量资源。我们必须扭转这个局面,比如集中整个文明的力量,找到一条可靠的生存之道。”

  “找到了?”

  “在太阳系,在人类身上的发现,让我们找到了出路。”

  “是吗?”

  “至少在当时,我们三个都认为,这是让我们的文明存在下去的唯一办法。当然,我们必须证明这一点,也必须告诉其他个体,并且获得更大的支持,所以我们必须派一个人返回母星。”

  “一个,不是两个?”

  “你已经知道,一个人根本无法通过虫洞的子空间,所以我跟艾卡离开了地球,而我留在这里,她则返回了母星。”

  “仅仅如此?”

  “我说过,我们需要证明,所以在离开之前,我们做了很多准备,比如我们通过强力禁锢场,让地球上四块可以供人类生息繁衍的大陆隔绝开来,并且改变了禁锢场限制范围之内的基本物理常数,以此避免人类文明掌握足够对我们构成威胁的科学技术。又比如,我们让艾嘉留了下来,继续监视人类文明的自然进程,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加以干预,让人类文明不至于过于强大。当然,为了保险期间,我们让艾嘉留在了一块最小的,而且是自然环境最为恶劣的大陆上,并且通过我们的干预,在这块大陆上形成了一个奇异的世界,一个绝对不会产生科技文明的世界。我们做了很多安排,甚至可以说把所有细节都考虑到了,却忽视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的存在。”

  “我?”

  “准确的说,我们没有想到你会回到这个世界上来。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在我们获得的信息中,你已经死了,根本不存在了。”

  “这……”

  “当然,我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还不仅仅如此。”

  “还有什么?”

  “艾卡在前往母星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这……”

  “虽然虫洞空间内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是完全分割开的,不管我在这里等待多久,对外面的世界来说都是一瞬间,但是这并不表示对我来说,外面的时间永远都定格在艾卡离开的那一刻。时间仍然会流逝,并且产生不同的时间断面。可惜的是,我无法感受到、也无法知道外面时间的流逝程度。直到你出现在这里,告诉我已经过去了一万年,我才知道,艾卡已经失败了。”

  “失败了?”

  “她的任务是去说服其他个体,采纳我们提出的方案,如果她成功了,就会带着其他个体回来,并且前往太阳系,通过我们的实验来证明我们提出的方案的正确『性』,可是她没有回来。”

  “这就能说明问题?”

  “不能,只是让我产生了怀疑,而你前往我们的母星,所见到的一切,还有从母星带回来的消息,最终证明了我的怀疑。”

  “这……”

  “也正是如此,我才告诉了你这些。”

  “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们的文明已经覆灭了,我并不希望人类文明也走上这条道路。”

  楚天疆看着艾维,觉得根本无法理解她。

  “显然,你对我的话产生了怀疑,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你们的文明,未必已经覆灭了。”

  “还会有别的结果,或者你在母星上的所见所闻还有其他合理的解释吗?”

  “虽然你们的母星已经毁灭了,但是没有大灾难留下的痕迹,也许你的族人已经去了别的微宇宙。”

  “你觉得存在这样的可能『性』吗?”

  楚天疆沉默了,因为他之前就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当然,我得感谢你。哪怕知道你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安慰我,也至少让我感到好受一些,而且给了我一点点希望。”

  楚天疆有点疑『惑』,艾维能够感到悲伤吗?

  “好了,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现在,我送你返回太阳系。”

  “你不打算离开?”

  “我们两个当中,只有一个能够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