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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1 / 2)





  他只是又想起了那一句:“遇到难啃的硬骨头,你们这样‘客气’怎么请得过来?”

  这是顾觉非在他们请不来鬼手张时候,说的一句话。

  是他向来谦恭谨让的大儿子说的一句话。

  明明是那样明显的一个地方,他当时竟然半点没有注意到。

  以至于,很久很久以后,他把昔年与他相处的种种细节翻找出来,才发觉,这一句是他为数不多的、露出破绽的时候。

  看似玩笑的口吻,简单的“客气”二字。

  里面,又藏着几多的惊心动魄与刀光剑影?

  当时的他,与周围所有所有人一样,对这个大儿子,顾府的大公子,顾氏一门近百年来最为之骄傲的天才,有着雷同到仔细想来会令人后怕的认知——

  曾游学天下,结交四方,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对他无不佩服;

  朝野上下,八方同僚,亦有不少曾蒙他解决危难,对他交口称赞;

  他更是庆安帝的伴读,与其知交莫逆,无话不谈。

  京城的女儿家,谁不慕他才华惊世,那一股疏狂兼着儒雅的气度?

  这是一个在所有人眼中,都近乎完美的人。

  美玉无瑕,天衣无缝。

  从他开蒙以来,再没一个同龄人排在他前面,也几乎少有人对他生出恶感。他越来越出色,八面玲珑,多智近妖。

  于是,这样的认知,便渐渐深刻,根深蒂固地留在所有人脑海里。

  也包括顾承谦。

  这样的认知,持续了太久,太久,让人早已习惯。以至于,在六年前,这认知如山倾岳倒、轰然崩塌之时,他都不敢相信。

  过了很久,才是满心的失望,满心的愤怒,甚而——

  满心的恐惧。

  顾觉非看上去,依旧是那个完美得叫人挑不出错的顾大公子……

  可天底下,又有几个人知道,揭开了画皮,藏在里面的,是什么骇然的怪物呢?

  除了恐怖,他竟不知用什么才能形容。

  陈年旧事,一一从顾承谦脑海之中,浮了过去。

  他慢慢把手中这一只锦盒,端正地放到了书案上头,看了许久,眼底却闪过了几分悲凉:终究是他,没能保住薛况……

  如今,又如何当得起他孀妻,以这般厚重的心意相待?

  顾承谦眼里头,一时险些涌出热泪,却偏偏只能僵直地站在这书案前,抬眸凝望那被移来,挂在他墙上的《快雪时晴帖》,久久失语。

  另一头,大管家万保常已带着陆九龄先往偏厅内坐了,才转去后园,吩咐了个丫鬟,去唐氏那边通禀,并请陆锦惜往偏厅来。

  陆锦惜走得不算快。

  顾氏毕竟名门,又有前朝留下来的深厚底蕴,先辈祖籍也在江南一带,是以整个府邸比照着江南园林的制式修建,格外雅致。

  移步换景,不在话下。

  大冬日里,园子里也能瞧见一些绿树红花,倒让人快忘却这还是春寒料峭的早春了。

  她见了,一时心旷神怡,走得越发慢起来。

  白鹭和青雀跟在她后头,倒也不言语。

  隔着一堵墙,便有隐约的谈笑声传来。

  陆锦惜知道,绕到前面,便该是宴请招待女客的花厅,于是定了定心神,便要随着丫鬟走过去。

  没料想,后头一个丫鬟,急匆匆从回廊那头跑来,沿着小湖边奔了一路,忙到她身后头,行了礼,喘着气儿道:“夫人,万管家着奴婢来禀,请您随奴婢往偏厅先去,陆老大人望候您说说话儿。”

  ☆、第028章 糟蹋过几根嫩草

  那就是陆九龄了。

  陆氏那一位疼她至极的父亲。

  方才在门外送寿礼的时候,那一位大管家万保常便说陆九龄在书房内跟顾太师叙话,且还要为她通禀一声。

  这样算来,陆大人与顾太师的关系是极近的。

  来这一遭寿宴,陆锦惜就知道要面临诸多的考验。

  别的她其实都不怎么怕。毕竟陆氏出门少,旁人对她的了解,大多也仅限于十多年前的印象,还有旁人口耳相传的那些话。

  所以,性格有点变化,在所难免。

  可对着陆九龄,兴许便不那么一样了。

  陆锦惜心头苦笑,只觉得自己这才来寿宴,怎么就好像一下就调了最难档?

  可这一位爱女心切的老大人,已经着人来请,她哪里能拒绝,又哪里忍心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