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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摇头:没什么。

  只是他想,他大概再不敢看观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尾段原句我从此不敢看观音出自《梁山伯与祝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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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雪依然在下, 纷纷扬扬,掩去所有的痕迹,只剩一尘不染的纯白。

  松柏下的老人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一哆嗦, 默默盖上盒子, 决定今日先到这里, 准备收摊回家。

  小桌上他为了坑蒙拐骗特地做记号注释的小簿被风掀得到处飞, 老人捡起掉在地上的簿子,拍了拍翻开时蹭到的雪。

  雪微微有些融了,将上面的字晕染得有点模糊。老人眯着眼, 勉强看清了上面那一个辰字。

  上面写道: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

  常人道:最是薄情帝王家。

  那个站在最高处的人,好像都注定是天煞孤星的命,永远无法拥有真情。

  无论主动,还是被动。

  容许辞早就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在那段日子里, 朝堂阶下,江河山川, 高官贱奴,将这千万年来不曾改变的四季搅成浑浊的颜色,沉淀在模糊不清的磨砂玻璃下。

  而时倦却将它染上风月的绚烂。

  让他在层层叠叠的枯叶下,窥见隙间的天光。

  哪怕后来当他独自坐在凉夜时高高的阁楼上,最先想起的,也永远是那个人唯一一次将吻落在他手心上时,刺破心房流出滚烫的血。

  哦,还有随后而来的那深入肺腑的疼痛。

  那时两人正站在京城照仙楼的雅间里,一根细长的银针从背后刺入他的心脏,而末端却正好被时倦捏在手里。

  容许辞身子一晃,紧紧抱住了面前的人, 指节扣得发白。

  嗓音因为压抑着,听起来沉重又低哑:阿倦

  时倦拔出银针,淡声回道:嗯。

  少年心里忽然乱得一塌糊涂。

  明明之前被对方亲手扎进心脏,他也不曾这般慌乱。

  太平静了。

  那样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物。

  时倦看他半天没有开口,问了句:很疼?

  那一针造成的伤口其实非常小,真正作用的也不是人。

  而是对方体内那安逸了数年的蛊虫。

  被压抑到极致后的反弹就像拉到系数内顶点的弹簧,回头时能鞭笞得拉它的那只手皮开肉绽。

  容许辞轻轻闭了下眼,呼吸间冰冷的空气进入肺腑,冻得他心脏都在发颤。

  他要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克制着自己声线的平稳:你想要什么?

  钱?权?亦或是单纯的怨恨今日忽然爆发?

  时倦摇摇头:我要走了。

  少年从未想过,原来真的有人一句话能拥有这么大的力量。

  倾听者在这话里苦苦挣扎,到头来却只能被扎得鲜血淋漓。

  他死死搂着对方的腰,手臂由一开始的疼痛变成知觉退化的麻木:为什么是今天?

  明明之前有那么多机会。

  如今距当初在丞相府两人相识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

  容许辞对他从来不设防,若是真的想走,为什么之前还要留下来?为什么非要在他终于开始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时候选择离开?

  他听得出来,这个走不是平日里单纯的在京城□□,而是真正的,远至天涯的消失。

  时倦道:接我的人刚好今天来。

  所以他决定今天离开。

  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容许辞心底自嘲地提了下嘴角,可面上却连这点动作的力气都不剩了。身体肆虐的疼痛让他不自觉滑向地面,可手上的动作力道仍在:他们是谁?

  南宁国的人。

  时倦垂下眼,语调温凉而漫不经心:因为我姓时。

  时姓是南宁的国姓,就像容在大夏,只有皇室中人才有资格使用。

  而其他与之撞姓者,则需要在每一次帝王登基时改掉原本的姓氏。

  许是看出他此刻的力不从心,时倦接着道:十三年前南宁封王篡位,我父亲身边的太监将带我出来,逃到了大夏京城。

  接着就是被浣花班班主捡到,他假装失忆躲了交代身份的环节,在这偌大京城里隐姓埋名。

  曾经的时倦在宫中被护在羽翼下长大,没有越挫越勇的心境,更没有绝地反击的能力。

  直到那场夏末的宴席上,神明降落人间,缓缓睁开一双平静无波的眼。

  他一技惊艳四座,在丞相府外点破驼背老人的隐行为,又执着信笺在照仙楼和驿站间往返。

  老太监只带他出来,本来就是盼着作为皇子的他将来有一天能回去夺回大业。

  可他还没有回去,南宁的天却在半年前再一次变了。

  世人都说,女子不能上朝涉政,和该在家相夫教子。

  因此,从来没有人想过,最终竟是南宁前朝涉世未深的小公主掀起了整个国家的风云,踏着枯骨走上了帝位。

  就如无人会想到,这南宁的新任女帝,却是被另一人推上位的。

  离开南宁这十多年里,时倦不曾踏足过它过一步,却隔着千万里绵延的城池,指点着故国的江山。将那些阴谋诡计的谋算,藏污纳垢的死角扒开放在天日下,抽丝剥茧般将党派剖析到毫无秘密。

  他亲手将他那留在皇宫中被打压的前朝旧脉捧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用三年将整个南宁化成了自己的后路,让那个曾让他颠沛流离的国家对他折了腰,迎他回朝。

  我之前用你得到的消息时,还想过为什么你一个大夏太子,会对别国那么了解。

  少年呼吸蓦然一滞。

  封王一个空有野心而无驾驭野心能力的王爷,却在谋反前那段时间像是被天命眷顾一样,文官接二连三地被弹劾,而武将则一次次在大战中殒命。

  时倦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轻声道:你曾经找过他吧。

  以送他上帝位为码,让他心甘情愿成为一个为打压政敌而通敌的叛国者。

  所以你才能那么清楚地知晓南宁的境况。

  你曾经说的南宁有熟人指的就是封王。

  这天下谁人不知,大夏的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却被册封成王,城府何止寸许,仿佛永远不会败。

  可他到底还是在这一场博弈中败下阵来。

  密密麻麻的疼痛已经由身体洇入骨头。

  少年几乎要抱不住他,声音很轻,却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绝望,像是突然陷入深不见底的洞穴,身前身后都看不到一丝光芒:你一直恨我么?

  时倦面上没什么表情:没有。

  我本来没想借你去解决南宁的事,可是你把我绑过来了,且处政议事从来不避讳我。用你最方便的。

  所以他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