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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不可攀第6节(2 / 2)


  知己不一定成夫妻,夫妻未必是知己。他曾以为自己够幸运,娶了知己做太太,直到她站在他的对立面,他才意识到她都没有来过他的世界,甚至吝于尝试,殊途终不能同归。

  然而就是这样,即便是这样,他仍然还是会想她。刚才回来的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想她。

  秦江华从楼上走下来,关切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不是说昨天不值班吗?又有病人?”

  “妈。”程东叫了她一声,稍稍直起身解释道,“我们昨天同学聚会,一个同学喝多了,突发心梗,我送他去了趟医院。”

  “同学聚会?”秦江华立刻警觉起来,“什么同学啊,初中,高中,还是大学同学来了?”

  程东没回答,她追问道:“难不成是高中同学?那个莫澜来了没有,你又跟她见面了?”

  “妈……”

  “她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呐,啊?都离婚了还不肯放过你,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去?”秦江华正襟危坐,语重心长地劝,“程东啊,你犯过一次糊涂可要汲取教训了,不要一而再地栽在这女人身上,不值得的。以你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好女孩儿没有啊,何必非卿不可?她以为做律师就出息吗,她有哪点配得上你,她妈妈不过是……”

  “妈!”程东打断她,“别说了,我不会再跟她见面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去洗澡。”

  秦江华松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门铃响了。钟稼禾头发花白,却一身运动服、运动鞋,精神矍铄地站在门口,拎高手里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说:“早餐外卖到!程东回来啦,正好,来吃早饭,今天我去的早,没排队。这油条刚出锅的,又热又脆,正好吃。”

  程东缓下神色,跟他打招呼:“老师。”

  ☆、第9章 忍顾归路

  钟稼禾乐呵呵地换了鞋进门,站在秦江月身旁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程东是大人了,做事有分寸的。现在孩子回来了,你可以安心了吧?先吃点东西再去补觉。程东,你也是,整晚在外头现在肯定也饿了,陪你妈妈吃点东西。你昨晚没回来,她担心了一整晚。”

  程东勉力笑了笑:“不了,老师你们吃吧,我昨晚喝了酒,现在没什么胃口,先去睡一会儿。”

  “噢,那行,你先去睡啊,厨房里还有白粥,等你睡好了起来再吃,养胃的。”

  程东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秦江月看着他的背影,不无失落地说:“老钟,儿子还是跟我疏远了,他是不是还怪我?”

  钟稼禾拢了拢她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了,程东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什么品性我还不清楚吗?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烦恼和心事,不可能事事都跟家里交代的。你放宽心,他自然也能宽心一些。”

  秦江月哽咽道:“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整天三班倒地值班、做手术,再苦再累都是希望两个孩子能过得好。现在倒好,我跟他们爸爸分开了,两个孩子也一前一后离了婚,我怕他们是跟我怄气……是我没给他们做个好榜样……”

  钟稼禾叹口气,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怎么也能怪你呢?你跟老程将就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孩子们大了,也是时候该过点自己想要的生活,谁真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但事实上,程东跟雯雯都是好孩子,你要相信他们比你想象得更懂事,也能处理好自己的生活,别想太多了,啊?来,擦擦眼泪,这么大个专家教授,怎么还像孩子似的,说哭就哭呢?”

  “你还说我,你不也是这么大个专家,还大清早跑去排队,就为买几根刚出锅的油条?”

  秦江月就着他递过来的纸巾拭泪,终于破涕为笑。钟稼禾却看着程东房间的方向,若有所思。

  …

  莫澜睡到日上三竿,终于补足了精神,脸上消了肿,酒也彻底醒了。

  她对着镜子把眉峰画得很高,又挑了支耀眼的正红色唇膏,化了个漂亮精悍的妆容,换上干净整洁的套装和恨天高的高跟鞋,开车往医院去。

  吴为还在急诊科留院观察,由于心内科住院部病床满员不能收治,他只能暂时待在这里,只不过换了个房间。莫澜门也没敲就闯进去,鞋跟敲击地面嗒嗒作响。吴为抬头看到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她一把揪住衣襟:“心脏好点儿了吧?好点儿咱们就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老婆昨天给了我一巴掌,这疼不能白挨了!”

  他倒吸一口气,有点尴尬地说:“我、我听说了,真对不起,是她误会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莫澜也不是得理不饶人,尤其吴为那个窝囊样子,她多看一眼都觉得生气,撒开手道:“就你这德行还敢偷吃?你没被你老婆打进医院已经算走运了。”

  吴为抬不起头来:“我都不知道已经露馅儿了,其实我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莫澜冷笑:“每个出轨的人都这么说。不想离婚是吧?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是不是觉得特骄傲啊?都这样了还想着把日子将就过下去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婆和孩子的感受啊?小三儿是张欣欣吧,我早猜到了,就是不相信你能hold住那样的女人。”

  她早就看出端倪,张欣欣要只是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怎么会连他体检的结果和医生开的什么药都知道,还泪水涟涟地跟到医院来。

  吴为苦笑:“我也不敢相信,高中那会儿我就当她是女神了。后来再遇见,虽然我已经结了婚,但跟她在一起真的很放松,好像回到十几岁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压力,生活好像也变得容易了。”

  “你十几岁的时候没压力?升学考试、学生工作不是压力?那你怎么考上大学的?我记得你那大学还挺不错的,985院校,别告诉我你靠的是天赋啊!噢,转眼毕业工作,成家立业了,压力就要靠出轨来调剂了,你咋不上天呢?逃避就说逃避,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啊,生活哪有容易的?”

  吴为又笑了,表情有点微妙,莫澜感到莫名,问道:“你笑什么?”

  “你这话——生活哪有容易的,程东也说过一模一样的。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莫澜咯噔了一下:“谁跟他有灵犀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们真的挺像的,话也能说到一块儿去。不像我跟我老婆,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过几句话了。”吴为有几分欣羡,又有几分怅惘,“其实婚姻挺不靠谱的,有了问题的两个人还非得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见了面就吵,问题解决不了,不逃避又能怎么办?”

  莫澜怔了怔,他又接着问:“难道你跟程东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吗,他没有背着你在外面找其他人?那你们为什么离婚?”

  莫澜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们离婚了?”

  吴为笑笑:“这几年溜须拍马的事儿没少干,整天看人脸色多少也练出点眼力来了,我也会观察的。刚才跟程东说起,他也承认了。”

  “他今天来过?”

  “嗯,他真的是好人,知道床位困难我住不了院,来替我联系想办法。昨晚多亏你们救了我,真的很感谢。你放心,你们的私事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不会乱说的。”

  莫澜啐他:“别拿他跟你相提并论,我们的事儿跟你这个完全不一样。”

  她从急诊大楼出来,正好遇见吴为的太太金钰红跟程东一起走进来。金钰红大概是给吴为送换洗的衣服来刚好遇到程东,不知他跟她说了什么,她不时点头,乍一见莫澜显得有点意外,也很不好意思,红了红脸道:“对不起,昨天是我没搞清楚状况,实在对不起。”

  莫澜没接不要紧之类的客套话,只是漠然地看看她。

  金钰红更尴尬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要错身走过去。

  “等一下。”莫澜叫住她,从皮夹里取了一张名片递过去,“我是律师,虽然主要业务做医疗纠纷,但婚姻家庭的案子我也接,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保证不让你吃亏。”

  金钰红错愕,继而反应过来,又涨红脸说了声谢谢。

  等她走进病区,莫澜好像才留意到程东似的,上前几步说:“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