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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卖手机的新工作

第69章:卖手机的新工作

我很快的又找到了新的工作,在离棚户区不远的那条嘈杂的街上做营业员,卖手机。

那是条喧闹无比,脏兮兮的小街,街道两旁是形形色色的铺子,杂货店、五金店、文具店等等诸如此类的铺子让人一走进那儿,就产生一种厌恶感来,面馆门前似乎永远都摆满了桌椅板凳,以至于行人常常只能从下面的公路通过,车子咆哮着,在路上堵起一长串。

“跟老子!开起走噻!”

堵在后面的司机常常会探出脑袋来朝前面的吆喝上几声,以此显示自己的地位比别人高一等的架势来。

行人骂骂咧咧着,从路边湿漉漉的餐余垃圾上扶着车子艰难地走过,垃圾桶似乎永远都被堆得满满的,于是,只好地上又摆满了,脏兮兮的,臭烘烘的,那些餐馆的老板似乎很霸道,看见街道已经如此的拥挤不堪了,也并不挪一下桌子,没食客的时候,带着白帽子的厨师总是环抱着手,倚在餐馆门口的玻璃橱窗上一边抽烟一边朝吵杂的小街看上几眼儿。有时看见有司机彼此动起手来,他们就呵呵地笑着忙不迭走到公路边,看上一会儿稀奇来。

五金店里摆着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机器,看上去我倒觉得更像发电机,总之,我总是看见那宽敞的铺子里摆着那些铁家伙,一点儿也不温馨,杂乱无章,地上总是摊着一些枯草,脏兮兮的机油撒在地上,显得就更凌乱了。老板娘看上去厉害得很,是个狠角色,她是个壮实的高大女人,常常穿着紧身的衣服坐在铺子前的桌子边埋头把一个计算器摆弄来摆弄去的。有时她会突然抬起头来朝里面的人吼上一声,让他们把什么东西给她拿出去。显得很霸道,热衷于使唤人。每每那时,当我看见她那血盆大口和搽得像死人一样白的胖脸庞时,我就不愿再看她第二眼了,看见她那个样子,我总是显得很紧张,我也不知为何,她老是让我感到压抑得很,我厌恶着这样的感觉,所以,我尽量不朝他们的铺子看。

“小妹儿你叫啥子名字呢?”

哎,我又当小妹儿了,我紧张地把包包拎在身前,显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来,我很看重这一份新的工作,卖手机,离我租住的房子并不远,我想这样我便可以节约出更多的时间看我的了。

“林小雨。”我回答。

我站在门前打量着我即将工作的地方,十来平米的屋子,靠边的地方围着一圈玻璃柜台,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款手机,墙壁的货架上摆着很多纸盒子,露出手机的图案来。门口放着一把破败的藤编圈椅,我把包包放到柜台后面的凳子上后,一个胖墩墩的老太婆端着一碗饭一下坐到了上面,我变得紧张起来,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角色。没人给我讲什么工作方面的事,我就上岗了。

有买主进铺子的时候,我就朝他们推销起来,声音显得生硬,就连我自己也诧异起来。

我想我天生就不是干推销的那个料啊!

说实话,我喜欢没买主进门,那样我就不用紧张,说话结巴了。我更喜欢独自一人地站在柜台后,双手垂着,毕恭毕敬地站着,面部表情尽量做出一副很有亲和力的状态来,那个对于我来说是很容易办到的,我觉得那方面我很擅长,只要将嘴角微微地裂开一点儿,我就觉得自己在笑了。

我默默地站在柜台后,朝玻璃门上贴着的那张招聘启示看了看,那天,我就是看见它才决定去那儿上班的,可是,我已经上班了,那纸就应该撕掉了,不然,又会有人来店里问找工作的事,那样我就有了竞争对手了。所以,我想悄悄地把它一把扯掉,可是,我还是不敢。

一个年轻的男子拎着一个装满一次性饭盒的塑料袋走进了铺子,把它们拿出来摆在了柜台上,老板一家聚在那儿吃起饭来,闹哄哄的,说着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似乎那才是他们的正式吃饭时间,之前老太婆坐在椅子上喝稀饭并不算,因为,她又开始吃了起来,似乎她的饭量很大,并不因为上了岁数,而有所减少。

她俯着身在那盐煎肉的饭盒里翻来翻去,找着一片肥肉就朝嘴里送,然后又扒拉上几口稀饭,那三个男的端着碗站在门口吃,不时进到铺子来夹一筷子菜,然后又走出去,他们皮肤黝黑,穿着黯淡的衣服,有点儿脏的感觉,他们似乎并不热衷于吃饭,倒是很喜欢看街上的人似的,他们埋头吃一口饭,就朝街里看上一会儿,慢慢地咀嚼着,显得一点儿也不慌张。

老太婆始终没离开过半步,把碗放在柜台上,撑着一只手,一边嚼着一边朝那盐煎肉的饭盒里寻找着最后那点儿豆豉,她把它们夹起来放进碗里,用筷子在稀饭里搅上几圈,一埋头,又开始刨起稀饭来,我看见她那个样子的时候,我的涎水似乎都要上来了,哎!我也是多么的喜欢着吃那豆豉呀,泡在稀饭里,真是不错的感觉哦!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跟她说点儿什么好,我的沉默似乎让她有点儿不悦的感觉,可是,我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我就想了想道:

“婆婆,你也喜欢吃盐煎肉啊?”

她看了我一眼儿,那眼神让我着实变得不安起来,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厉害了起来,眼睛里透出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情来。

“她一定是老板的妈吧?”我思忖着。

看见她并不回答我,我便只好羞愧地低下了头,垂着手,继续站在柜台后,扮演着我活僵尸的角色来。

“把玻璃擦了。”

她把那些饭盒用一张报纸包起来,边走边打着饱嗝走到外面街灯下的垃圾桶旁,将它们一并丢了进去,有一个掉在了地上,她也并不去把它拾起来,而是,一下又坐到了那椅子里了,她像个老爷似的伸开腿,仰在椅子里,偶尔又扯上一个嗝,我想,她打嗝怎么那么吓人啊!

于是,我从旁边角落的凳子上拿起一张黑不溜秋的帕子来,按她的吩咐把玻璃擦干净了。我不知道哪儿有水可以搓帕子,在铺子里寻了一会儿,于是,只好将它重新放到那凳子上了。

“拿去透了拿去透了!”

似乎那老太婆身后也长着眼睛似的,突然,她双手扶着椅子的靠背,侧起身来朝我干涩起来,听见她抬高了声调,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我就有点儿打退堂鼓了,哎!我一定没合她心意了,怎么办啊?我确实很看重这份工作啊!我可不想还没上几天班,就被开了啊!

我拿着帕子走了出去,看见老太婆那副凶巴巴的样子,我就不敢再去搅扰她,问她水管究竟在什么地方了。

凌冽的风吹着,卷起我的刘海来,哈出一口气来就成了白茫茫的烟子。在街角的电线杆旁我找着了水管,砌着一圈黢黑的砖石,水槽里覆着没冲掉的饭渣和辣椒皮,给人一种肮脏的感觉,看了就想吐,搓帕子的当儿,我尽量不让那帕子拖到水槽里,总之,恶心得很。

“你跑哪儿去了呢?铺子里都没有人!”

当我风尘仆仆地拿着帕子赶回去的时候,铺子里坐了几个人,他们穿着似乎比之前吃饭的那三个要干净,洋气得多,一看也不是什么劳动人民。年轻点儿的女孩儿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下面套一条同样色泽的齐膝裙子,靴子的跟儿高高的,她靠在柜台上,拿着一个指甲刀在那儿悠闲地拾掇着指甲,我进去的当儿,他们也并不看我一眼儿,倒是我被那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奚落上一通后,我便觉得无地自容了。

“我搓帕子去了。”我回答。

“哎呀!哪个喊你这个时候去搓的嘛?!把铺子守到!”

那女人烫着一头细细的卷发,像狮子似的蓬乱着头,毛耸耸的,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那个打扮,她夹着烟不时地抽上一口,与那几个同伴嘻哈大笑着,她仰在刚刚老太婆坐过的那张圈椅里,把高跟鞋在地上很有节奏的样子点来点去。他们说着什么蹦迪之类的事,还有关于元旦如何度过,我杵在那柜台后默默地看着他们,也插不上一句话,也不敢,心想,我只是个打工的,帮他们看店的,他们是老板啊。

所以,我就不打算去讨好他们,与他们聊点儿什么了。

“你们晓不晓得对面那家卖鞋的被偷了?”

突然,老太婆不知从哪儿走到铺子门口,朝那几个人神秘兮兮地道。

他们跑了出去,看见他们穿过公路走到对面的鞋店里,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被偷了好几双哦,那女的说。”那个年纪稍大的女人说罢突然侧过头来看着我。

“你刚刚跑哪儿去了呢?”她又问。

“去搓帕子去了。”我又回,心想,那家伙一定是有健忘症的了。

“看到!把铺子看到!哪个喊你东跑西跑的?你晓不晓得要是掉个手机,要好多钱!”

她那几个同伴带着一种像看什么低等动物似的神情朝我打量着,看见他们那个样子,我也就委屈地低下了头,心想:

“又不是我要到处跑的,是老太婆让我去搓帕子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