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狗被戴上了嘴套，套上了项圈，就算叫得再凶也无法咬人，只要她拉一拉牵引绳，它就不得不匍匐顺服。

  而现在，她主动了松开了嘴套和项圈，手上再无牵引绳。

  失去约束的恶犬却在饱餐一顿后变得更加强大，爪牙更锋利，肌肉更有力，居高临下地看着主人。

  【古神左眼拒绝进入神明家园，回收失败】

  在系统跳出这一行血红的提示时，云奚脑海中瞬间升起一个念头。

  麻烦了。

  银色的触手缓缓贴着地上蠕动，一点点贴近云奚。

  祂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云奚的表情，只要上面露出一点迟疑或软弱、担心的情绪，祂就会向旧主亮出利爪，用触手狠狠地将旧主缠绕，将她转化成自己的信徒。

  之前它害怕这次又是云奚的一次试探，暴露野心后祂将一无所有。

  但是，在感受到和其他残骸逐渐合体后的澎湃力量后，那些挤压在祂意识中的敬畏与害怕，就新接收的大量信息挤到了一片。

  祂好像，没那么怕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和狂热。

  祂的力量在恢复了。

  那祂是不是，这次可以成功将她变成自己的眷属？

  只有祂，只属于祂。

  祂不用，再哀求一个人类。

  逐渐完整的意识不断提醒祂——应该是人类，匍匐在祂身前，祈求祂的眷顾，献上所有的灵魂与虔诚。

  “小眼球。”云奚面色不变，迅速出手，狠狠折向一条悄悄靠近她的触手。

  【复苏】特有的淡淡绿光在她右手上浮现，在白色的触手上留下腐蚀的痕迹。

  被生命力腐蚀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不论是跟其他神祇争斗，还是曾经在家园里和云奚打架，祂都没有少断触手。

  无限增殖的特性让祂习以为常这种损耗，这点疼痛对祂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不过，可能是养成的本能。在被云奚教训后，意识到她的不悦，祂如深海海葵般悄悄舞动的触手都微微一滞，没有再靠近了。

  “变小一点。”

  云奚敲敲祂巨大的瞳孔。

  触感微凉，像是有点软的玻璃。

  听到她的声音，原本有三四米高的眼球迅速缩小。

  虽然又升起了一些叛逆的心思，但是对于云奚一些无关痛痒的命令，祂已经下意识地学会了听从和遵守。

  以至于祂此时除了外表有点诡异外，乖巧得像是一只主人说抬爪子就抬爪子的小狗。

  云奚捏起一根软软凉凉的小触手，然后将变成小西瓜大小的小眼球抱在了怀里。

  人类血肉中散发的温暖香甜气息瞬间将祂包裹。

  原本阴暗观察云奚表情的瞳孔微微瞠大，然后像是午睡的惬意猫咪一样眯起，猩红的瞳孔里面慢慢变成了醉酒般微醺的酒红色，白色的触手尖尖甚至漫上了一层粉色，如液体般几乎要融化在少女怀里。

  几根带着吸盘的出手卷住云奚的手腕胳膊，像是吸附在树上的藤。

  在神明家园生活了许久，祂从未被云奚这么温和地对待过。哪怕曾经应召帮助她解决蜘蛛之母的投影，也不过是被奖励一罐巧克力豆而已。

  每次靠近，就算祂的触手缠上去，也会被她很快扯开。更别提这样被抱着了。

  如果祂还在神明家园里，此时祂的头顶已经是一堆具现化的开心泡泡了。

  但是在开心之余，祂惬意眯成一条缝的瞳仁还不忘瞥过云奚。

  再怎么表现得无害，祂依然是一个狡诈的投机者。

  祂在衡量和评估，观察她是否露出弱点。她对祂的态度转变，是否是因为她再无完全的把握操控压制它。

  一旦确定。恶犬不会对主人偶尔的善心心怀感激，只会迅速亮出獠牙扑到主人，所求更多。

  不过，云奚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像是没察觉到之前祂与她之间暗流涌动的危险一样，指尖漫不经心地滑过祂光滑的本体，又像是逗弄一个玩偶一样把玩祂的触手。

  那大多时候只会冰冷命令和呵斥的声音中，难得带上了温和与赞赏。

  “这次，你做得很好。”

  祂才不稀罕被人类的夸奖……

  祂逐渐融合的意志这么想着。

  但触手上粉红色蔓延，原本缠着云奚的触手羞答答地紧了紧。

  大眼珠子到底没忍住，挺了不过三秒，便往云奚怀里拱了拱。

  被大棒打惯了的恶犬如果再产生叛逆之心，在手头没有大棒的时候，可以先给一块肉。

  记忆中已经习惯了大棒，只要给一块肉，便会让它暂时受宠若惊、神经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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