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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1 / 2)





  第二天, 山奴一早叫上了青黛和青峰, 四个人一块吃了早饭,然后乘着昨天来时的马车出了营地。

  乐云坐在马车上, 手里攥着信封,想到即将见到乐雨,她整个人都坐立难安扎耳挠腮, 除了她自己, 没有人知道,两世的期盼,在她的骨子已经形成了怎样的执念。

  前生受尽屈辱而不肯死, 也不过就为了再见他一面, 老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那天却没有给她将思念尽情宣泄的时间,她只得急匆匆的给他下了迷魂酒, 将人送入暗室躲过劫难。

  乐云将手里的信纸攥的发皱, 明明早上还没这么紧张,此时却不得不闭眼靠着车壁接连深呼吸, 才能勉强控制住情绪。

  青黛不断捋顺着乐云的胳膊和手指,助她缓解幅度越发大的颤抖, 青峰见过乐云当日因为几根金簪嚎啕大哭,却并没见过她如此神经质的样子,这显然是……不太正常, 驾车架的直分心, 老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山奴阻止了要跟他一起护送三人“出城去庆丰”的副将, 只说自己不会送很远,很快就会回来,敌袭吹号便是。

  当然联军的金甲先锋今日要去断崖赴约,根本不会有敌袭。

  山奴骑着马,跟在马车的旁边,一行人顺着长街出了已然空无一人的湘蜀,转上了林间小路。

  断崖是连通湘蜀和樊城仅存的环山路,仅能容一人通行,且地势险峻,无法大批量行军,不能作为偷袭的路,所以才一直没有被破坏,也无人把守。

  几人穿梭在林间,中途青峰实在是看乐云的模样看的揪心,主动下车骑马,换山奴驾车,山奴坐在车沿上,回手摸了摸乐云的脸蛋,“别紧张,世子很好。”

  山奴说:“我目睹的几次交战中,世子虽然身为阵前先锋,但他身侧有至少六个护将,时刻在轮流回护,助他冲锋陷阵,本身武艺更是高强,哪怕不能以一当挡百,也能在千军万马中自如来去。”

  乐云强扯起嘴角笑了笑,点了点头,蹭到车边,抱着山奴宽厚健壮的背脊,闷声说道:“给我哼会儿小调吧。”

  山奴低沉的调子响起,乐云闭上眼竭力放松自己的精神。

  青黛给乐云捋顺了这么半天没见效,见两人抱一起,乐云就渐渐平静下来了,靠在车壁上撇了撇嘴,揉着自己酸疼的手臂,隔一会忍不住悄悄的伸手指堵住了耳朵。

  说实话,山奴的哼真心不好听,只有一个调循环往复,听的人腻歪极了,正常人真的欣赏不来,青黛面有菜色的看着乐云痴迷沉醉的侧脸,只觉得早上那一个糙米馒头,到如今顶的胃口发胀,还酸唧唧的。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总算是来到了断崖,乐云下了车就开始环视四周,在看见环山小路上站着的一抹金色身影,就急匆匆的朝前走了几步,却是跌跌撞撞,险些绊倒在地。

  好在山奴及时捞住了乐云,见她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见着乐雨又开始异常,哪敢让她就这样上狭窄的环山小路,若是一错神,后果不堪设想。

  “主人,等等……”山奴抓着乐云挣动的肩膀,将她身子扳过来,“你现在不能上小路,等世子过来走过来。”乐云挣了两下,没挣动,只得看着小路上的身影,眼眶湿润。

  对面山峰上站着一个人,正面对着这边,见到他们,低头和那那身影打了一个手势,那身影才转过身来。

  乐云要上盘山路,被山奴和青黛制止,她现在情绪不稳,上小路实在太危险,小路又不足以横向容纳两人,没人能陪着她过去。

  她只好等在小路的这头,眼一眨不肯眨的看着乐雨,闲庭信步似的走在险峻小路上,朝她一步步徐徐靠近。侍卫也跃下山峰,跟在了乐雨的后面。

  乐云泪眼模糊,阳光下朝她走过来的人影,交叠着她的午夜恶梦与一生颠沛,那些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所有的屈辱和苟且,一股脑的在泪水和阳光折射下扭曲消散。

  她按着心口越发清晰的感应,感知着对方同她一般,越发震荡不已的心绪,勾着唇想要笑,又控制不住掉泪,一时间表情扭曲,眼眶通红,神情癫狂。

  待乐雨终于下了小路,走到几人跟前,伸手抓住乐云扭在一起泛白的双手。

  山奴跟青黛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拜见世子。”山奴恭敬跪地垂首。

  “世子万安。”青黛也屈膝端正见礼。

  “姐姐。”乐雨的声音不复当初的少年清越,而是带上了成年男子的低沉,和着一丝只有乐云才听得出的哽咽,自面具后传来。

  乐雨从不叫乐云姐姐,对于乐雨时隔一年多,对于乐云却是时隔一世的这一声姐姐,叫的乐云当场崩溃,哭出了声。

  她抬眼望去,是一张和梦中一般的无二的黄金面具,熟悉的飞凤金纹,比记忆中挺拔修长许多的身躯,被一身贴服至极的链甲,衬托的健硕威武。

  这是她的孪生胞弟,是她甘愿用命去护,惦念致死未得见的血亲。

  可乐云第一个反应不是应声,而是瘪起嘴泪流簌簌,委屈至极的举起巴掌……但她有多恼乐雨,就有多挂念他,又怎么舍得打他?

  乐雨却是配合的低下头,将头送到乐云眼前。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乐云拳头并不重的捶了一下乐雨的肩,声音嘶哑,“你好好的,怎么不回家啊……”

  她手指落在黄金面具上,摩挲了一下飞凤的纹理,抓住面具一角,乐雨便伸手配合的解开后脑的束带,面具揭开,乐云终于看见她惦念许久的人,手指一松,面具落在山石上“哐啷!”的一声,同时也震碎了乐雨看似镇定的伪装。

  孪生之子,打小便心意相通,被迫离散,又怎么会只有一人煎熬?

  “小……小云。”乐雨再不复平静的语调,而是直接撕裂了尾音,一把将乐云紧紧拥住。

  非是他不想相见,不想同那奴隶一样,与乐云同生共死,只是他在地窖中醒过来后,从信上得知了父亲已死,王府败落,他的姐姐为了他能逃出升天,以命相互,他如何敢鲁莽的自投罗网,如何敢辜负这份苦心回护。

  只有咽下血泪,一边疯狂的寻找着出路和不顾一切将权力抓在手中,一边密切的打听关注着乐云的一切动向。

  乐云出苍翠林时,她被拘禁皇宫时,听闻她险些失心疯时,乐雨无数次想要抛开一切,回到乐云的身边,但是他在做的事,一时心软,便会万劫不复。

  他不要他们姐弟再任人摆布,他要将能够摆布她们的人尽数踩在脚下,他要捧着全天下,送与她,给她失去的,想要的,应该有的一切!

  他不是不想告诉乐云,他的动向,而是不敢,他身处险境,若是乐云得知他的消息,定会想要见他,他也会忍不住,想要将姐姐接来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