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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2 / 2)


  “想得美!”男人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刀,拒绝了陈院的要求。

  祁承淮看着他手里的刀又对上了顾双仪的脖颈,顿时目眦俱裂,心里对陈院的话嗤之以鼻,当下便夺过了扩音器。“对面的人听好,有话好好说,有什么要求提出来我呢一起商量,你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男人不为所动,情绪愈发激动,似癫若狂的大声道:“商量?十几年来都商量了多少次了!每一次都说吃药就能好,可从来都不见效果,要不是刘炳添那个人渣,我就不会得空鼻症,你们能知道十几年来每一次呼吸都想死是什么感受吗!你们只会说我们是心理问题,可从没有人问过我们的感受!我痛苦了十几年,罪魁祸首却步步高升灯光得意!”

  声声哀凄,字字泣血,好似蕴含着无尽的悲苦。祁承淮听到空鼻症三个字时心里先是一顿,继而又是一沉,等看见男人握着刀的手开始剧烈颤抖,他的手脚都开始变得冰凉起来。

  情急之下他大喊了一句:“你放开她,换我去,我是神内的副主任医师,比她更有利用价值!”

  可是来不及了,男人颤抖的手无法自控,已经在顾双仪的脖子上划了一道痕迹,有鲜血汩汩的冒出来,片刻就染红了白大褂的衣领。

  祁承淮瞳孔骤然一缩,立即就又想往前冲去,陈院已经拉不住他了,眼见他就要冲过去了,突然,空中传来了“砰”的一声,众人俱是一愣。

  紧接着,祁承淮看见了漫天的血雾在眼前散开,他顿在了原地,突然就分不清这是在哪里。

  第七十七章

  枪击声骤然响起, 站在人群中央的男人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而后迅速倒下,手里的裁纸刀丢在了脚边。

  顾双仪被他用手臂箍着,离得很近,那声枪响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耳中炸开, 她本就惶然,这时更是雪上加霜, 惊吓之下竟也跟着摔倒,眼一阖就昏了过去。

  周围的人此时都围了上去, 因在急诊门口, 里头很快就推了平车过来, 顾双仪被飞速送进了急诊室。

  近乎癫狂的歹徒被隐在对面高楼里的狙/击手击毙,自有人来将遗体抬走处理。

  祁承淮从枪响的那一刻就开始发怔,一直都没能缓过神来。陈院吩咐人将地面清洗干净, 回头望见他还站在原地,面孔煞白眼珠通红,一时叹了口气, 安慰道:“应该没事的,去看看吧。”

  祁承淮看着面前人关切的目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嘴唇哆嗦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鸡仔。

  愣了半晌,他才迟缓的点了点头, 提了脚往急诊里头走,心里又惊又怕,又十分的恼怒,不仅是对令顾双仪受了无妄之灾的歹人,还有对自己的恼恨。

  当一个男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爱人身陷囹圄而无能为力,那种对于自己的恼怒是巨大的,无论从理智还是情感上,他都无法接受自己的软弱和无用。

  所以当他在急诊大厅的分诊台前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蹲在地上和一个坐着的小男孩拼积木的身影时,心里的怒火顿时就喷薄而出。

  “你是哪个科室的?”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头顶,又看了眼白大褂胸前白色的胸卡,目光犹如利剑,“你的卫生和院感制度谁教的?知不知道医院的地板有多脏,看见孩子在这里坐着也不知道阻止,还和他玩到一起去?你要真的想和孩子打成一片,趁早回家去当幼儿园老师!”

  这样的事,换做在平时,他一定不会这样怒气冲冲的训斥,但是在这一刻,他万分的痛恨一切不符合规章制度的事情。

  因他的耳边不断的回响起男人喊了许多遍的三个字,空鼻症。

  到底事实如何尚需考证,但这其中是不是存在医疗不规范谁也说不准,但祁承淮却觉得,男人未必就是错的。

  可是这些都应是以后的事,当他将那学生训得哑口无言战战兢兢之后,顾不上一旁愣住了的小男孩,转身就大步进了急救室。

  那里并没有顾双仪的身影,一位护士告诉他,顾双仪并无大碍,已经做了简单包扎后送去了留观室。

  他脚步一转就去了东边的留观区。顾双仪的病床在一排病床靠尽头的地方,一旁的椅子上放了她那件衣领沾了血的白大褂,他低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鲜红色刺目,刺得他肝胆发寒。

  祁承淮腿一软就坐在了顾双仪床边,他怔怔的看着那件白大褂的衣领,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咽了口唾沫,颤抖着伸手去摸索找到她的手。

  碰上顾双仪手背的那一刻,祁承淮松了一口气,是热的,还是热的,还好,还好……

  顾双仪睁开眼之前就觉得自己一边手有些疼,她心里一顿,难道是摔倒的时候那么不走运摔坏了手?

  待她看见自己一边手被祁承淮死死握住时,怀疑却没了,原来是被这人捏得痛了。

  她抬了抬手,祁承淮立即回过神来看她,又伸手碰碰她围了纱布的脖子,嘴唇蠕动了几下才叫出她的名字来,“……弯弯。”

  他声音才一出来,眼睛就又红了,将顾双仪吓了一跳,忙挣扎着坐起来去摸他的脸,“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弯弯。”祁承淮仍旧只叫她的名字,语气里是她从未见过的软弱和彷徨,“你别讨厌我,我不是故意没救下你的。”

  顾双仪本想问他到底怎么了,闻言立即顿了顿,想笑话他,可是抬眼却看见他眼底无法遮掩的脆弱,心头一抽,来不及去想他怎么会这样,忙安慰道:“不会,怎么会怪你,你不是还想去换我?是那人不肯罢了。”

  祁承淮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抿着唇倾身抱住她,伏在她的肩膀上喃喃道:“幸好你还在,要是让我也亲眼看着你没了,我要怎么活下去……”

  顾双仪一惊,他说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看着谁死了么,可是他在神内,生死不是该看惯的么,怎么会是这样的情绪?

  她想了片刻,又觉得耳朵有些疼,忙推了推祁承淮道:“我觉得耳朵有些疼,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给我看看。”

  祁承淮的注意力立即就被转移了,他拉着顾双仪的胳膊去看她的耳朵,“哪里疼?”

  看了一阵他也看不出什么来,又恐真的有事,忙道:“你别急,我去给你叫个耳鼻喉科的会诊。”

  说罢他就起身出去找管床医生了,顾双仪望着他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吁了口气暗道可算是将人拉出来了。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祁承淮会这个样子,也许是被吓到了,毕竟当时的情况还算是挺危急的,尽管他向来沉着,但总有关心则乱的时候。

  只是她没料到祁承淮关心则乱能乱到亲自去耳鼻喉科拽了人来会诊的地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冲被拉来的同事笑了笑,又拍了拍祁承淮的手臂,“没什么的,我已经觉得好多了。”

  祁承淮却不信,仍旧一脸紧张的站着,直到听见同事说只是枪声过大造成的暂时听力下降过几天会自然好的,才舒了口气露出点笑影来。

  “你看,我就说我没事嘛。”同事走后,顾双仪拉着祁承淮的手,笑着嗔道,“你这样慌乱,用不了几天就全院都知道了,到时候岂不是一世英名都毁了?”

  祁承淮不错眼的看着她,抬手去揉她的发顶,叹气道:“总归是小心无大错。”

  因无大问题,顾双仪歇了片刻后就要走,临走前黄闵中抽空来看她,她问起那个劫持她的歹徒,“那个人是刘炳添主任的病人?”

  黄闵中被她问得愣了愣,随即忙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才回过头低声道:“是,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刘主任已经被院长叫走了,有人说是当时医疗过度埋下的祸根,院办恐怕要查一查,你们不要多管这种事了,尤其是老祁,等风头过了再说,别把自己绕进去。”

  他这话十个字有八个字是说给祁承淮听的,顾双仪性子温和,凡事都以忍耐为上,唯有祁承淮,既有能力又有手段,不犯到他头上就罢了,偏偏这次遭殃的是他的心尖子,想让他吃下这暗亏,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

  说的人是这样心思,听的人也心里门清,于是顾双仪扯了扯祁承淮的手臂示意他应声,却只听见一声冷淡的哼声,闷闷的。

  顾双仪心里不装事,虽是受到了惊吓,但被同事家人围着安慰了一通又吃了顿好饭之后就渐渐恢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