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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2 / 2)


  季崧冲着林柳悄悄打了个手势,便悄悄退出了荣庆堂。

  林柳会意,之后找了个机会,让丫鬟与贾敏说了一声,便悄悄从荣庆堂离开,一个人去了花园的东北角。

  她到的时候,季崧果然已经在了。

  此时的季崧已有十七八岁,青春期刚过,身高一下窜到了一米八几,之前弯腰驼背的时候看不出来,如今挺直背脊站在林柳面前,竟让人生出几分压迫感。

  尤其对上他那一双彻底褪去稚嫩,只剩锋锐与审视的眼神,那种被压迫的感觉变得犹如实质。

  他还长得相当好看。

  虽然季崧用林柳教他的化妆手法,将自己五官的精致之处掩藏了大半,但林柳仍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五官的优越之处。

  此别经年,季崧也已经长成一个优秀的大人了。

  见到林柳,季崧下意识笑了起来:“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还能认出我来。”

  毕竟两人多年未见不说,他脸上还化了妆,与原本的样子不说相差十万八千里,但除非对他非常熟悉之人,否则绝不可能认出他的身份。

  季崧曾以如今的相貌进入过外祖家,外祖家却无一人认出他的身份。

  他还以为自己的伪装很好呢,没想到竟然只是一眼,便被林柳给认了出来。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新奇,又隐隐有些激动。

  虽然季崧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林柳见到季崧后,却没那么多感想:“我们好歹也相处了好些年,你离开的时候已经十多岁了,如今五官除了比之前张开了些,变得立体精致了些,又有什么差别?别忘了,你的化妆手法还是我教你的呢。”

  季崧笑了笑,并未告诉林柳,自己若是盯着如今这副模样,哪怕是与外祖父外祖母面对面地站着,他们也根本认不出他的身份。

  甚至,连一句眼熟的话都不曾说过。

  林柳不知季崧心思,直接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宁国府?若是我没看错,你之前是跟在秦可卿的身后出来的?你是秦家的小厮,还是宁国府的?”

  季崧脸上的笑容消失,半晌后抬头,环视一周后,确定无人听见自己的说话声,这才开口:“我到京城后,便与父亲以前的旧部联系上了,本想打听一些当年的隐秘,却发现父亲嘴严,根本就没有告诉他们只言片语。”

  “后来我乔装打扮,去了外祖家。”

  说到这儿,季崧皱了下眉,“我在外祖家待了两年,由一个杂役爬到舅舅身边的心腹,倒是也查出了一点东西,但很快就被舅舅怀疑,为了自己的安全,我只能选择离开。”

  但也正因为那一点点的发现,季崧非常确定,自己一家人的死亡,与外祖绝对有着逃不开的关系。

  想到这儿,季崧眼神黯淡:之前林柳提醒他说,外祖家也许不值得信任的时候,他虽然也选择小心谨慎,可心里未必没有一点儿侥幸,可如今……

  他已经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了。

  林柳对上季崧眼神,不由在心里叹了声气。

  季崧却很快抛弃无用的情绪,继续解释道:“我离开外祖家后,便想起你之前曾提过,我父母也许的死亡也许与宁国府相关的事儿。我犹豫之后,托人进了宁国府。”

  “只是,”季崧皱眉,“宁国府的管理虽然混论无比,但也正因为这样,贾珍等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相当固定,几乎不会换人。我留在宁国府差不多一个月,却完全没办法接触到贾珍,所以最后改变方向,混进了秦家。”

  林柳皱了皱眉:“秦家?你是以什么身份进入秦家的?”

  季崧敛下眼睑,道:“我本想趁着秦家买人的时候进入秦家,但等打听之后,却得知秦家自从十几年前将府上下人全换了一遍后,便再也没有从外面采买过下人。听说就算想要换人伺候,也只会从秦家的庄子上挑人。”

  想到秦可卿的身份,林柳倒是不觉得奇怪:“到底涉及到了皇家,秦业不管再怎么小心都算正常。”

  季崧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所以我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便想法子与秦业养在外面的那个花魁身边的心腹搭上了关系,之后又与秦家的一对夫妻认了干亲,这才得以在秦可卿成婚的时候,以陪房的身份进入宁国府。”

  秦业养在外面的花魁?

  林柳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深处将找人扒拉出来——

  若是没记错,这便是秦可卿的生母,也即是所谓的先太子当年春风一度后,怀上先太子遗孤的那个“幸运女人”。

  林柳撇撇嘴,笑道:“难为你还能想到这条线索了。”

  季崧摇摇头:“多亏了你当初将秦可卿的身份告诉了我,否则我哪儿能知道三家关系,又怎么想得到曲线救国?那秦业倒是对花魁十分信赖,我搭上花魁的关系后,几乎没被秦业调查,便直接与那对夫妻一起被选中,成为了秦可卿的陪房。”

  说来也奇怪,他以前在宁国府的时候,想要接近贾珍那是千难万难,可如今跟在秦可卿身边后,却时不时就能见到贾珍,就算想要从贾珍身边的小厮丫鬟口中打探消息,也比以前容易了无数倍。

  许是以前林柳给了他太多建议,所以季崧想起此事后,便毫不犹豫将这点告诉了她,说完还提了一句:“我总觉得这情况有些不对,却又想不明白。”

  林柳微笑:“你当然想不明白,毕竟你是个人,又不是畜生,怎么可能知道畜生是什么想法?”

  季崧震惊地看着林柳:“你怎么突然骂人?”

  倒不是说不能骂人,只是林柳以前从未对人口出恶言,如今不但骂人,语气还这般严厉,难免让他吃惊。

  林柳看了季崧一眼,嗤笑:“因为贾珍是个色中饿鬼,又有那聚麀之诮的癖好,他时常出现在秦可卿身边,只怕居心不良。”

  季崧懵了一瞬,旋即觉得反胃:“你说的是真的?”

  林柳斜睨着他:“你若是不相信,之后认真观察,难道还看不清贾珍看秦可卿的眼神,是否是一个公公看儿媳的眼神?”

  林柳说得信誓旦旦,季崧下意识便相信了她的说辞。

  只是……

  “秦可卿面儿上的身份到底是先太子遗孤,贾珍就算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又怎么敢对她生出这种心思?”季崧觉得荒谬,“他胆子也太大了吧?”

  林柳也觉得贾珍胆子太大,哪怕他知道秦可卿是个假郡主,可太上皇与皇上又不知道,他这般乱来,一旦传出去,太上皇与皇上难道还能轻饶了他?

  但转念一想,又不是没有原因。

  林柳叹道:“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就算贾珍对秦可卿做了什么,为了保住自己与娘家的名声,也为了自己的性命,秦可卿都不可能将此事告诉第二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