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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2 / 2)


  因为出事那会儿,离得近的就王香椿和她娘家嫂子,伺候的人倒是也有,可孙家只是镇里的富户,又不是那种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事实上,身为孙家少奶奶的王香椿是有丫鬟可以使唤的,可她的丫鬟并不仅仅是伺候她的,平常的斟茶倒水、铺床叠被、收拾打扫也都是要做的。出事时,那丫鬟刚放下了茶水点心,去外头做事了,等听到惊呼声跑来时,自是错过了关键的一幕。

  本来,王香椿是可以解释的,可刚出事时,她因为疼痛难忍没有第一时间开口,等缓过来了她又沉默了。想着这事儿解释不解释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就没开口,只默认了是自己不小心没坐稳摔着了。

  再往后,她就开始了蛮长的调养身子骨之旅。

  吃药、进食、休息。

  与此同时, 她也在脑海里仔细的回忆了两年多前的往事,一帧帧的认真回想,结合她娘家嫂子说的那席话,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认为自己吃了天大的亏。

  记忆本来就是自带美化功能的,只是美化的往往都是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在思前想后,自认为将前后事情都理顺后,她怄得不得了,也愈发的认可了她嫂子的话,同时也暗下决心,只等身子骨调养好了之后,就去找罪魁祸首算账。

  王香椿毕竟是乡下地头长大的,就算她往常再怎么惫懒不干活,那身子骨也比镇上富户家养出来的娇小姐要强多了。加上她怀孕的月份太浅了,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光景,这也是为什么她早先一直没察觉的根本的原因。

  又多养了几天后,她就彻底缓过来了。

  这里的缓过来只单纯指的是她的身子骨,而非她的心情。

  问过丫鬟,明个儿就是元宵节后,她还是决定跟家人过了节再说。没曾想,也就是在元宵佳节当日,后院的一个小妾道出自己怀了身孕,于是,孙家又变得喜气洋洋,只是这喜气却跟她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正月十六一大早,王香椿就带着满腔怒气回到了久违的秀水村。

  她恨她娘家嫂子不分时候的告诉她这种事儿,不过她更恨的还是她的亲姐姐王香芹。

  先径直去了娘家,她冷着脸表示,要找王香芹算账,又说只要他们帮她,孩子的事情就此勾销。王嫂子一见到她吓得两股战战,本来都打算躲到后院去了,听到这话后,又捂着胸口颤颤巍巍的回过来,不敢置信的跟她确认。

  “我说了,我要找王香芹算账!你那笔账能不能一笔勾销,就看你今个儿是怎么做的!”

  王嫂子当下就活泛了:“我肯定帮你啊!可是小妹啊,就咱们去老朱家?他们家倒是分家了,可几房人住得挺近的,咱们……就是加上你哥,那也没啥用呢。要不然,你让你夫家多来些人?”

  可惜,王香椿并不打算接纳王嫂子的意见,她转身出了王家院子,大步流星的往老朱家方向去了。她嫂子见状,只愈发不安起来,又不能不管她,偏她婆婆抱着她小儿去窜门子了,她男人和公公也不在家,只好吩咐自家大儿去通知家里其他人,自己则急急的跟了上去。

  等王嫂子撵上去时,王香椿已经快步走出了老远。又半刻后,她们前后脚到了老朱家。

  元宵节已过,依着传统的算法,算是出了年关了。不过,因为还在正月里,这档口离春耕还有一段时间,可又不适合外出打短工,村里人除了走亲访友的,多半都还是留在家里,或者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闲聊着。

  王香椿是大摇大摆的进村的,虽说眼下因为天气寒冷,聚在村口聊天的人比秋收后是少了很多,不过还是有好些人的。等她从王家出来往老朱家去时,走的也是村道,不少人都瞧见了她,也有人同她摆手打招呼,她却一个都不予理会,只板着脸怒气冲冲的往前走着。

  稍片刻后,王嫂子也跟着急吼吼的追了出来。

  本就闲得长毛的村里人一见这情况,顿时想到了前阵子的事儿。当下,就有那好事者一声招呼,不少人就聚集着,齐齐的坠在王家姑嫂后头,一道儿往老朱家去了。

  老朱家这头,巡讲的地点已经离秀水村越来越远了,也因此,最近两三天他们都不曾回家,横竖县衙门会安排好一切的。他们如今住的是镇上的客栈,吃的是当地酒楼饭馆大厨准备的宴席,进出都有马车接送,还有巡讲当地的里长安排戏台子,招呼每家每户派人过来听讲座。

  王香芹并不担心四郎他们,毕竟这是出公差,就如今这年代,有县衙门当靠山,起码在本县的地头上,想出事都不容易。再说了,他们这一带都是偏南方的,即便是正月里,也没有落雪的情况,路面也少有结冰现象。要她说,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她二嫂会不会这一趟出来涨个七八斤膘的。

  也因为王香芹这淡定自若的态度,影响到了朱母等人。本来,朱母还是挺担心儿子们的,可想着对她儿子一片深情天地可鉴的王香芹都不担心,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只这般,老朱家这边是该干嘛还干嘛。又因为少了俩能干活的男丁,猪舍那头每天产生的大量猪粪无人清扫,可怜的朱二郎就这样被迫赶鸭子上架当起了铲屎官。

  “你闲待着干啥呢?铲屎去啊!挑粪去啊!”

  朱母高声唤着二郎,不单是她,连胖娃儿灶台都跟着有样学样,使唤他爹赶紧干活去,别整天磨磨唧唧的。灶台甚至还知道拿着鸡毛当令箭:“娘说她在外忙活,爹你也不能闲着,夫妻俩要共同进步!”

  进步不进步的,朱二郎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快要被累死了。天知道,为啥猪舍里的猪那么能吃能拉的,他每天都是铲屎、挑粪、挑粪、铲屎,无限循环中。这一刻,他无比的思念起了他六弟,想起当初六郎最大的梦想就是天天挑粪,他当时还笑话过六郎,如今想想,真的是太不应该了。如此美好而又远大的梦想啊,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支持,鼎力支持!!

  “四弟啊六弟啊,你俩赶紧回来啊!”

  二郎一面嘀嘀咕咕着,一面还是得硬着头皮去铲屎挑粪,结果才刚铲够两桶屎,出来一看,却愣住了。

  同样愣住的人还有王香芹,天知道她听到外头有人连名带姓的喊她时有多懵圈,没想到走出来后更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满脸困惑的问:“香椿?你来这儿干啥?你不是最讨厌猪臭味吗?”

  还是那句话,再干净的猪舍那也必然有一股独属于猪的气息,俗称猪臭。王香椿本来就是个娇气包,嫁到镇上后变得愈发的难伺候了,连王家那头都嫌弃有味道,王香芹想不通她为啥会来这边。

  王香芹一脸懵逼的看着很久很久没见面的妹妹。

  其实,确切的说,去年秋收后王香椿是见过王香芹的,就是在第一届科学养猪知识讲座上。只不过,那应该算是单方面的见面,别说王香芹了,就是村民们也少有人注意到突然回娘家的王香椿。

  因此,对王香芹来说,上次见面真的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她都忘了具体的时间。

  就听王香椿红着眼咬着牙恶狠狠的道:“我的孩子掉了,这下你满意了?你高兴了?你怎么就那么黑心烂肠呢?”

  王香芹:……

  嘛玩意儿啊?大姐我们很久没见了啊!

  大概是王香芹面上那无辜的神情太明显了,王香椿气得胸口一阵阵翻腾,怒道:“王香芹你少在这儿给我装无辜!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再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你自己想嫁朱四郎凭啥要将我拖下水啊?本来我都不想跟你计较这事儿了,可你呢?你都如愿的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为啥还要搞出这些事情来?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吗?你现在再提又是啥意思?”

  “我……”王香芹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她是想解释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到底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呢?别忘了,之前她亲口承认了她确确实实早就看上了朱四郎。

  “你说过的!你答应过我的,拿了我的钱就再也不提姐妹易嫁这个事儿了!你别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你拿了我足足十两银子!结果呢?说好了不提的,你为啥又要翻旧账,为啥!!”

  王香芹张了张嘴,她想说翻旧账的是那脑壳坏掉的温氏,谁知道温氏得了什么疾病,非要逼着她承认暗恋朱四郎,哦不,确切的说,是逼着她承认她是白眼狼,眼里只有朱四郎,完全没有娘家人。

  可别说王香椿压根就没给王香芹机会了,就算真叫王香芹说了,这个理由明显是说服不了已经怒火中烧的王香椿。

  “你自己想嫁朱四郎,却故意不说,看着朱四郎跟我订了亲,回头又反悔了,还不想当坏人,顶好坏事都 由我来做,好人全留给你来当!人怎么还能坏到这个地步呢?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害我!害我嫁到了孙家!”

  “孙家不是你自己想嫁的?”王香芹简直服气了,人还能这样颠倒黑白的。她其实也不太清楚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反正等她醒来,自己已经被敲了闷棍,躺在了本属于王香椿的床上,面朝墙躺着,后脑勺肿了个巨大的包。哪怕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那些零碎的记忆也只是告诉她,原主收拾好一切,盖上了红盖头,满心欢喜的等着花轿临门,结果忽的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的那些事情,其实都是推测出来的。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王香椿是自愿上花轿的,完全没有任何人逼迫她。

  结果,这货隔了两年光景,突然就变卦了?成了被人害得嫁到了孙家?

  “我怎么从不知道你竟是被逼着嫁给孙家的?当初不是你打晕了我,换上新嫁娘的衣裳和红盖头出门子上花轿的吗?我那会儿是晕过去了,被你打晕过去的,可当时也有很多人看到那一幕吧?你自个儿颠颠儿的上了花轿!”

  “你胡说!明明是你害的!要不然,你打小就帮着家里干活,练就了一把子力气,我怎么就能一下子把你打晕呢?”

  王香芹简直开了眼界:“我不是蒙着红盖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