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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虫99%都是人类第53节(2 / 2)


  他每天既幸福,又痛苦,感官系统像是被割裂成了截然相反的两半,甜蜜又折磨。但只要解雁行转过头,将目光投在他身上,朝他微笑的那一刻,却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烦恼这些。

  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美好永远对应着短暂。却戎的金眸中映着夕阳,他想,这大概就是得到解雁行回应的代价……

  “雁行。”却戎笑了起来,坚定地朝雄虫走去——

  接着他就看见解雁行啪唧一声倒在了地上,双眸紧闭,气若游丝。

  “……”这是不是也太短暂了?!

  却戎猛地拔高了音调,惊吼:“解雁行?!”

  他冲到解雁行身边,双膝跪地扶起他,一边虫化双眼变为猩红竖瞳检查他的身体是不是被毒虫蛇蚁咬伤,一边摇晃试图唤醒他:“解雁行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别摇了……”解雁行痛苦地皱起眉,眼睛仍旧紧紧闭着,说话时嘴唇也仅仅是掀开了一条细缝,“我在装死,再摇脑浆都被你摇混了。”

  却戎:“……”

  却戎:“哦。”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僵持一会,忽然却戎的耳朵一动,听到大量虫子靠近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连忙努力回忆起方才惊恐的感觉,爆出六只猩红的眼睛增加真实感,哭吼道:“雁行!雁行你醒醒!”

  这一吼,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时在四肢尽断地躺在逃离舱里,无力地看着黑发雄虫在星匪中间,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甚至主动亮出翅膀展示自身价格,无数下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受尽欺侮,而他满腔愤概,却无能为力,甚至眼睁睁地看着跃迁舰爆炸,解雁行葬身火海……

  “解雁行!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死!”这一声呐喊可谓是情真意切,却戎眼角通红,粉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搂住解雁行身体,战栗着把脸埋在他肩膀上,最后几个字甚至含了哭腔。

  ……戏是不是多了点?

  下一秒,却戎忽然感觉肩膀上受到一阵大力,像是被烧红的铁钳拧住了骨头,随后他就被恶狠狠地扔了出去,而解雁行却没有跌倒地上,而是被稳稳地揽入另一人的怀抱中。

  第74章

  被扔的那一下却戎早有准备, 利落地在地上侧翻滚半圈,没什么表情地收起多余眼睛站了起来。他原本的位置被一名全身黑衣的雄虫顶替,对方戴着兜帽遮住了头发, 却戎只能看见他紧紧抓着解雁行肩膀的手,用力到发白。

  身侧忽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转过头, 就见荒游像一只白色长毛猫一样,轻盈地从高处跳下, 长发系在脑后, 额头中间的第三只眼睛缓缓闭拢, 施施然站到了他的身边。

  二虫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换了彼此的信息——

  真的假的?

  假的。

  我就知道是假的。不过也就他敢这么骗,这要换做别虫……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

  “雁行, 雁行!”黑衣雄虫紧张地查看怀里解雁行的受伤情况,感受到颈动脉还在跳动之后镇定了许多,用手指掀开他的眼皮查看瞳孔状态, 又愤怒地回头瞪着却戎和荒游:“你们俩就是这么看着他的?”

  荒游默默挨骂,却戎却是在听到黑衣人怒吼声那一刻皱起眉头。

  兜帽下, 是和解雁行几乎如出一辙的样貌, 最大的区别就只有这人右眼角有一颗痣。却戎似乎回忆起什么,面色冷凝, 想说什么,又下意识瞥一眼解雁行,碍着他在所以无声地闭上了嘴。

  “哥,你这话有些没道理。”

  一道与黑衣人声线完全不一致声音从低处响起, 解雁行蓦然睁开眼,一把攥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后者诧异地回过头,下一秒兜帽就被打落,露出了底下纯黑的短发,以及一对和解雁行一模一样的黑眸。

  荒游赶紧噌噌两步蹿上了树,典型一只做了坏事不想承担责任的猫。果不其然,惊讶与呆滞过后,解燕停第一反应就是:“荒游!这就是你说的——”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一具温热的身躯再一次扑进了他怀里。比起幼时活泼好动的男孩,这个他最熟悉的人已经长成了一个高挑英俊的成年男人,理智冷静但不古板无趣、温柔聪慧但不圣母愚昧,好似可以用一切美好华丽的形容词无脑地堆砌在他身上。

  最令解燕停惊讶的还是这人的胆大妄为,敢孤注一掷地去星匪老巢里和敌人同归于尽,最后竟然还能成功救援全身而退,和小时候那个总是惹祸要他解决的傻弟弟完全不一样。

  没有他这个哥哥,弟弟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他们这对兄弟已经分别了十年,对于他来说,更是悠长的三十年岁月。他们都变了,并且并不完全是好的变化,最起码对于他来说,几乎没有好的变化。而解燕停希望自己在弟弟心目中的形象,永远是当年那个温柔包容的哥哥。

  所以他不敢出现,但是愿意倾尽一切给予解雁行最大的保护,躲在幕后,让解雁行认为自己还是那个善良无私的好哥哥。他以为自己即便永远不出现,解雁行也能漠然地对待这件事,他以为十年时间,足够淡漠他们俩之间的感情,也以为理智而善解人意的解雁行会明白他的意思,选择保持距离,给彼此留下最完美的形象。

  但就像解燕停见到解雁行海报的瞬间的激动到疯狂,堂堂新任燕巢巢主毫无形象地吼叫质问这人在哪里一般,怀里的人也在亲眼看到他的时候仿佛回到了当年,紧紧搂着他的肩膀,全身战栗,不一会,解燕停竟然感受到颈侧微有潮湿,他惊讶地扶着解雁行的肩膀,看向对方的脸。

  解雁行眼眶里蓄满了泪,此刻正委屈地望着他,轻轻一眨,泪水便大颗大颗地滑落。

  不远处,却戎也诧异地微微瞪圆了眼瞳。

  哭了?解雁行竟然……哭了?

  他哭得无声无息,强忍着声音,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呼出,这样便可以把动静减到最轻,眼睫一落,泪珠便断了线地打在衣服上。

  或许曾经他就是这样哭的,在病床上,在深夜里,在那个只剩下他一人的世界里,因为害怕打扰到其他人,所以就连伤心都要极力控制着自己。

  解燕停被解雁行哭得方寸大乱,心脏疼到几近难以呼吸。

  这人真的是他的弟弟。会莽撞地跳崖失踪,留下一堆烂摊子等他解决,又会一见到他就放下防备,不管不顾地失声哭泣。二十三的成年人,身上却满满都是那个十岁出头的影子。

  他们变了,又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解燕停闭上了双眼,重新将解雁行拥入怀中,把脸压在他的头发里,感受解雁行攀住了他的肩膀,又将人抱得更紧,柔声安慰道:“对不起,是哥哥不好……哥哥错了。”

  他以为解雁行曾经说‘不出现也可以,只要知道彼此都还活着。’这句话是真心的,也以为自己‘远远看着他就好,省得被回忆美化的幻想一朝被打破,兄弟反目’是他真实的想法。

  但直到鼻尖感受着弟弟久违熟悉的气息,听到解雁行战栗的抽泣声,解燕停这才发现,这些都只是他们欺骗自己的谎言。他真是错得离谱,没有什么相见不如怀念,解燕停只觉得相认还是太晚了,他已经让解雁行等了十年,差点一念之差错过,又不知道还要再等几个十年。

  躲过一劫的荒游再次神神秘秘地出现,倾身凑到却戎耳边不满道:“我认识谢燕二十年,从没见过他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他要是能对我这么温柔,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我至于跟他作对那么多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