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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番外一(1 / 2)

274 番外一

? “呜呜,我没想到我为李家操劳了二十年, 临老了竟然还要遭受这样的侮辱。”一位夫人在向阳面前抹泪哭诉。

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位武将, 出身寒微, 早年因为家贫而投身入伍,在军中建立了一些小功, 被提拔为校尉, 后来因为平定西北内乱有功, 在内乱平定后,被提升为正四品卫指挥佥事。

夫人与她的丈夫是青梅竹马, 在丈夫还是小兵时就嫁于他为妻,丈夫在军中奋斗拼搏,她就在老家侍奉公婆、操持农活、养育子女,因为年轻时累的狠了,所以这位夫人虽然只是年近四旬,看起来却像是五旬的老妇人了。

丈夫升了官,妻子却年老失色,这样的情况就很考验夫妻感情了, 而这位武将就没有守住感情, 他纳了美妾, 而且担心美妾受委屈,还特意在府外置办了一处院子, 让美妾居住,他也几乎都往那处院子跑,等于是那处院子就是他的事实居住点了。

这也就算了, 夫人都忍了,可是就在今年,美妾生了一个儿子,这可把武将给高兴坏了,把美妾和庶子的待遇都提了一节,还把庶子挂在了妻子名下,但还是由妾室来养育,所以已经是事实上的平妻和嫡子了。

夫人彻底忍不住了,她现在就担心武将会把所有的财产以及人脉资源用在这个庶子上,这样她所出的嫡子女的利益就会严重受损了,她对丈夫早就没有了感情,如今计较的就是利益了。

于是夫人就向齐会投了求助信,然后就受到了皇后的召见。

齐会,是向阳成立的一个妇女组织,说白了,就是妇联,之所以取名齐会,一是,“妻,妇与夫齐者也”,二是,妻与齐近音,三是,取齐心协力之意,妻子们团结起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安慰并送走了这位夫人后,向阳又接见了一位诉苦的夫人。

这位夫人也是一样,她的丈夫是文官,也是出身寒微,他们也是青梅竹马,丈夫靠着读书科举步上仕途,在丈夫考上举人之前,妻子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供养丈夫,但是在丈夫赴京赶考后,就开始了事实上的两地分居。

两地分居就带来了妾室的出现,丈夫在考中进士出任县令之后就纳了美妾,有了美妾的善解人意、红,袖添香,丈夫就渐渐忘了家中的责任,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少,而公公又生了病,寄回来的钱都不够医药费,夫人特意打听过了,丈夫在任地与美妾可是过得很好。

向阳又是一番安慰,在送走这位夫人时,正好贺琅过来了。

向阳迁怒的瞪了贺琅一眼:“看看你提拔的都是什么人,人品太差。”

贺琅摸了摸鼻子:“选用官员主要看的又不是这个,吏部的人没有记录,我怎么会知道。”

“刚才这个,为官县令,家中老父生了病,可是他却只知与妾室享乐,寄回去的钱都不够老父的医药费,这样的情况下,孝道有亏,就没有御史弹劾他吗?”向阳怒问贺琅。

贺琅无奈:“任地与原籍相隔太远,两处的情况哪里会知晓得那么清楚,除非有人与他有怨,天天盯着。”

“如今知道了,又该如何惩治他?”向阳追问。

“这事你最好与他夫人好好谈谈,看看她是怎么想的,因为一旦由御史或吏部出手的话,她的丈夫极有可能会丢官。”贺琅私心觉得这位夫人不会肯的,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当上了县令,不出意外的话,前途一片大好,如何舍得。

向阳早就考虑过:“这事我有想过,最好是由我派人与他谈一谈,让他自己改正,只是吏部这边最好有人立个档案做个记录,以后在任用他的时候要多加考虑。”

贺琅点点头,他没意见,只是一个小县令而已,又不是多重要的官员:“行啊,这事就按你想的办吧,我也会派人立个档案的。”

“不仅仅是设立一个单独的档案,我是想设立一个制度,以后要加强在品德方面的考察。”向阳强调她的意思,“要把这个制度通报全国,让所有官员都约束自身。”

“这个本来就包含在考察制度中,品德有瑕肯定是会影响仕途的,只是,可能因为各种人情关系吧,在实践过程中难免会有所包庇,若是要加强品德考察,还不如让人举报来得更快更有效,但是有人举报就要有人去核查,而核查又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且不说要增加大量的公务成本,若是有人故意陷害,这方面的核查反而会成为他们陷害的利刃。”贺琅说道。

向阳想到了现代位面的任前通报制度:“这样,那就在官员升迁调任之前,在城门上张贴他们的调令,把他们的姓名、原籍、原官职、拟将调任的官职都写上去,张贴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要是有人举报他们,那么就进入核查阶段。这样一来,不管是他们要隐瞒自己的过失,还是有人要陷害他们,隐藏或布置相关的证据都需要时间,一个月的时间未必能够让他们都处理好,核查起来总有马脚可抓,这样既可以减少核查的公务成本,也可以减少被陷害的可能。只是,这种做法也无法保证到百分百的公平公正,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贺琅环抱住向阳:“没有哪一种制度是十全十美的,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不必想太多,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因着白天那两位夫人的遭遇,向阳心里不舒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贺琅也被她折腾的睡不着:“怎么了,你在床上烙大饼吗?”

向阳捶了他一下:“你才烙大饼呢,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贺琅无奈,强撑精神坐了起来。

“在想,怎么样在制度上,进一步的维护妻子的利益。”向阳也坐了起来,“我觉得,必须要以律法的形式确立起来才可以。”

贺琅一惊:“立法?你不会要把你那边的婚姻法搬过来吧?这可是大事,轻易改不得的,就算你有心推行,遇到的阻力也不是一般的大,朝中为官的都是男人,他们不会允许的。”

向阳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在考虑更为恰当的理由,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阻拦的理由。”

“你想到了吗?”

向阳嘴角一扬:“孝道,不要让他们事先把自己放在夫的立场上,来阻拦妻的权益,而是让他们以儿子的立场,看待父亲与母亲的矛盾。如果遇到这种事的是他们的母亲,他们是否要维护母亲的权益?”

贺琅震惊了,以孝为旗,谁都无法置身事外,而且谁都不能阻拦。

向阳再次抛出她的第二点想法:“而且这事不要先在朝堂上进行讨论,千军万马杀上来的他们,说不定会想出什么破题之法,我们把这个问题抛向全国,让所有举人,以及举人之下的秀才、童生,以实名来回答这个问题。”

自下而上、实名回答,这是两大利器。

向阳继续阐述她的想法:“自下而上,远离权力中心,这些回答者反而会对朝廷、对皇帝抱有更大的敬畏之心,揣摩出我们的意思后,不会轻易跳出来阻拦,而且这一批学子,人数众多,他们可以造成文人间的舆论,压制住朝堂中的反对声。”

贺琅点了点头,不管什么政策,最大的阻碍往往都是内阁,除非是用铁血政策,不然好几个月都要浪费在口水战中,但是治国不能一直都用铁血政策,这样会严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而挑动文人阶层由下而上的发起广泛的舆论,可以让他们内部先斗一场,排除掉一些杂音。

向阳继续说:“实名回答,他们的回答写在所有人的面前,不管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是怎样的,一旦要白纸黑字写下来,他们都要坚持一件事,那就是,百善孝为先。乌鸦反哺,羔羊跪乳,畜生都尚且如此,生为人子,怎能不行孝?不忠不孝,这是对一个学子最坏的评价,只要他们还拿自己当一个学子一个文人,他们就不可能不维护母亲。”

贺琅深吸了一口气:“你想的已经很周全了,好,明日我就布告天下,让所有学子回答这个问题。”

向阳提醒他:“你要写清楚具体的题目,前提条件要设定好,一是父母亲相识于微末,相扶相持,艰难与共,二是父亲在出人头地后,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他有权处置所有的财产,包括爵位、田地、人情资源,父亲认为自己可以动用财产,培养自己喜欢的儿子,包括庶子。这两个前提条件设定好后,要抛出的问题就是,一,母亲是否有功劳,是否也要享有一定比例的财产?二,如果承认母亲有功劳,这个比例应该占有多少?”

这两个问题其实只是一个问题,因为没有人会否认自己母亲的付出,在这个默认前提之下,大家只会讨论母亲应该占有多少的财产比例。

贺琅有一点疑惑:“只讨论财产比例吗?不讨论道德和感情?”

向阳摇头:“道德和感情都是虚无的,难道你还能规定夫妻每月要同在一起几日吗?只有财产才是看得见摸得着,实打实可以进行分割和传承的,大燕律典在夫妻及父子的关系上,不也一样只用财产来限定吗?比如妻子的嫁妆,比如嫡子和庶子的财产分割比例。”

贺琅笑了:“我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在夫妻相处上也要做些规定呢。”

向阳白了他一眼:“这怎么能规定,夫妻感情是真正的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外在的干涉只会让人心烦。”

两人说定了这件事,重新躺下,闭目入眠。

贺琅将将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又被向阳给推醒了。